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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说起来，这还是程旖柔第一次来给婆婆扫墓。
之前本来沈涅要带她过来的，不过她那时候怀着豆沙包，正是妊娠反应最强烈的时候，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人都憔悴了几分，实在没办法在京城和G市两地来回折腾，这事也就只能搁置下了。
程旖柔心里还挺惭愧的，所以这次不管怎么说都要跟着来——丑媳妇总得见公婆的，不成器的公公见过了，婆婆这边当然也得来。
不止她得来，豆沙包也得来，以后两个小的出生了，更是都得带上。
不图别的，就图能让婆婆在天上看见了，也跟着开心热闹一番。
墓前燃着三柱清香，夫妻俩将祭品摆到台子上，两边的花瓶都换上了刚才路上才买的新鲜百合花。
擦掉墓碑上浮尘的时候，程旖柔看着上面的照片。
家里没有沈妈妈顾婉玉的照片，她也是今天才第一次看到婆婆的模样。
照片里的人留着及肩长发，眉眼跟沈涅有些像，嘴角微微弯了起来，笑吟吟的，看起来很年轻，又带着一种温婉大方的气质。
比罗美娟不知要美好恬静了多少，也不知道沈忠军什么眼神，放着这么好的婆婆不要，偏偏要去劈腿罗美娟。
程旖柔打心里为婆婆觉得不值，不过当着沈涅的面也不好表现出来，怕他又想起罗美娟母子，坏了好心情。
稍微将墓地做了一番清理，夫妻俩带着还在四处张望的豆沙包站在墓碑前。
沈涅搂着程旖柔，两人看着墓碑上笑吟吟的顾婉玉，同样笑着，“妈，我跟你说过了，我媳妇儿长得跟你一样漂亮，现在你看到人，总该信了吧？”
程旖柔有些脸红，下意识在沈涅腰上掐了下，“别乱说话，妈可比我好看多了。”
沈涅也没躲，抓着她的手拉到面前亲了下，“媳妇儿别害羞，咱妈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看到你她还不知道得在天上高兴成什么样呢。”
说着，又把她往前拉了拉，“来，跟咱妈打声招呼。”
程旖柔看着墓碑上笑吟吟的婆婆，真心实意地喊了一声，“妈。”
谢谢你把这么好的沈涅送到我身边，谢谢你让他给我的这份幸福。
沈涅就拥着她笑，“我敢打赌，咱妈现在肯定笑得合不拢嘴了。”
话说完，顺手把豆沙包抱了起来，又看着墓碑道，“还有，妈，不光儿媳妇，我把你心心念念的大胖孙子也带过来了。”
等指导一脸茫然的豆沙包喊了声奶奶，他又笑着摸了摸程旖柔的肚子，“这里还有两个呢，等翻过年我再把他们带过来给您瞧瞧——我看以后谁还敢说我们老沈家都是生独苗的命，这不就三个了吗？您说说，咱们家谁有我厉害？”
一副无赖的模样。
程旖柔想着，如果她家婆婆这会儿要是还健在的话，肯定会笑着一巴掌拍他背上，这表现得一整个就是自家没长大的熊孩子，跟爸妈炫耀自己的成绩呢。
沈涅在外人面前都是一副沉默寡言冷心冷面的模样，对着自家人的时候话就多了起来，尤其是在自己亲妈的墓前，左手搂着媳妇儿，右手抱着大儿子，真的是把各种能说的都说了。
程旖柔看着他，嘴角的笑始终没下去过。
这个男人温柔又体贴，重视家庭还很孝顺，她真是何其幸运才能遇到他。
祭拜完顾婉玉，已经日正当中了，考虑到程旖柔现在还大着肚子不能太劳累，一家三口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走下楼梯的时候，程旖柔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墓碑，在心里默默对顾婉玉作了个保证。
只要她在一天，就一定会让沈涅把以往错过的幸福全都补回来，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最好的丈夫和最好的父亲，值得她用尽一辈子认真对待。
所以，请你放心。
既然都到京城来了，自然不能不去看沈长生，不然老人家知道他们过家门而不入，还不知道得跳脚成什么样呢。
医生说老人家现在只能哄着不能受刺激，所以事事得顺着他老人家来。
到了沈家，沈长生听说曾孙来了，高兴得啥都顾不上了，丢下一帮子正在下棋的老友匆匆忙忙就回了家，抱着豆沙包一口一个心肝肉的，听得沈涅都打寒颤。
程旖柔见他一脸牙疼，转手就把沈长生让人给自己送过来的腌青梅塞他嘴里去了。
沈涅下意识咬了一口，酸得牙都倒了，看着自家媳妇儿眼神那叫一个幽怨。
沈长生跟豆沙包亲热热地相处了一会儿，被宝贝金孙扯断了好几根胡子之后才有心思坐下来理会已经过期的大孙子，得知他们今天去祭拜了顾婉玉，神情就有些凝重，轻轻拍了拍豆沙包的后背，点头道，“……去看看也是应该的，你母亲要是知道你成家了肯定很高兴。”
沈涅嗯了一声，很顺手地接过程旖柔吐出来的果核，扔到垃圾桶里。
另一只手眼明手快往旁边一横，看都没看就把自家儿子丢过来的布偶给接住了，顺势又给丢了回去。
豆沙包双手一接，咯咯笑得开心。
父子俩就这个无聊的游戏来回玩了几遍，最后沈长生实在受不了自家小曾孙把注意力放别人身上，抱着他就往后院跑了，美其名曰看花去——天知道后院一溜儿的杂草，哪里来的花？
沈涅带着程旖柔回去休息，沈长生则是精神倍儿棒地带着豆沙包窜门去了。
上次身体不好没怎么出门，这次他是打定了主意要把白胖可爱的小曾孙带给老友们瞧瞧，也让他们羡慕羡慕。
孙子多又怎么了？他现在可是曾孙都有了，孙媳妇肚子里现在还揣着两个呢！
心满意足地收获了众多老友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吃完饭的时候，沈长生总算是带着捧了一堆见面礼的豆沙包回来了。
祖孙俩都是乐呵呵的。
厨房里早就把晚饭准备好了，因为沈涅一家都在，所以这顿饭格外丰盛，口味还是照着一家大小的喜好来的。
几人刚在餐桌边上坐下，那边门一开，沈忠军一身黑色西装，面容憔悴地走了进来。
他手里提着个礼盒，程旖柔看了眼，正是今天早上他们去给顾婉玉扫墓时放在台子上的那种巧克力。
大概是没想到一回来就会撞到儿子儿媳，沈忠军先是愣了下，表情有些不自在。
沈涅给程旖柔舀了碗汤，头都没抬只当什么都没看见；沈长生瞥了他一眼，脸就沉了下来，显然也很是不待见他，倒是坐在他身边儿童椅上的豆沙包记忆力还不错，也有可能真的是因为血缘天性，扭头就张开胳膊朝他喊了一声，“抱！”
沈忠军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