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怒火滔天

说梦的疯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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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流海等了许久,见她迟迟没有动作,回头道:“你这脚此前就受过伤,若是再不小心,只怕一辈子都要跛脚了。”

    楚洛衣回过神来,轻轻靠在了男人的背上。

    察觉到那微凉的温度,感受着背上的温软,嗅着她身上清冽的香气,北流海有一瞬失神。

    楚洛衣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轻靠在他的肩头:“北流海。”

    “嗯。”北流海迈着步子慢慢走向住处。

    “当初你为何愿用三十万兵马换一个我?”

    “那时只是想若能用所谓权势,买你一个生死不离,忠心不二,也是值得的。”

    北流海背着她一步一步走着,每一步都很慢,踏实而平稳。

    他知道她一直都有所图,可是他却更知道,这世界上纵然他满足了很多人的愿望,他们却也不一定就会永不背弃,所以,他愿意满足她的一切愿望,只求一个生死不离,永不背弃。

    楚洛衣没有开口,踏实的背脊让她又分睡意。

    “洛洛,我们是朋友么?”

    “当然是。”

    “那离开这里之后,我们也还会是朋友么?”

    “离开这里也会是,这一辈子都会是。”楚洛衣的声音变得很轻。

    待到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北流海轻声哼唱道:“奈何桥,孟婆汤,三生石前看三生。”

    回到房间,北流海帮楚洛衣将伤口重新包扎了一下,纤细的小腿在他的大手中,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那红肿的脚踝,北流海的眉头皱成一座小山。

    他能感觉得到,这只脚踝的骨头似乎曾经断过,如今这一扭,只怕会疼上许久。

    ---北燕皇宫---

    在几名长老的数日努力下,北流云体内的真气才算是稳住。

    不过此前经脉已经爆裂而开,伤的极重,北流云一直陷在沉睡之中,昏迷不醒。

    神龙宗的大夫和宫内的御医接连数日仔细诊断,最后神龙宗用宗内秘法,将长老虚化的内力凝实,作为丝线,而后穿过银针,再向银针灌入内力,使得银针在北流云体内游走,利用这个办法,修补着北流云爆裂开的经脉。

    北燕皇宫内一片死气沉沉,国丈府并没有趁此机会作乱,反而利用慕家的势力稳住朝政。

    肖雨落听闻北流云昏迷不醒的消息,原本刚强的女子哭成了个泪人,日日祈祷,诵经念佛。

    鱼儿留在自己的宫殿里,房门紧闭,不知在谋算些什么。

    太后非但没有落井下石,反而对北流云的生死关心不已,日日前往流云殿想想要探望,却总是被神龙宗的长老拦下,短短的几日,整个人竟也瘦了一圈。

    数日后,北流云渐渐转醒。

    费力的睁开琉璃色的眸子,侧过头,便瞧见一道道模糊的身影,仔细看去,便发现是神龙宗的那群老者和宫内的御医。

    苍镰一直守在一旁,最先发现北流云醒来,当即激动的上前一步:“少主,你醒了!”

    众人纷纷围了过来,大长老将众人拦住,防止众人靠的太近,站在一旁查探着北流云的神色。

    再次仔细诊治了一番脉象,大长老的神色缓和了一些,对着北流云开口道:“少主经脉受损不轻,还望少主好生休养,不要再擅动内力。”

    北流云垂上眸子,没有理会他。

    见此,众人纷纷退了出去。

    北流云这才再次睁开双眼,看向苍镰。

    苍镰低下身子,将耳朵凑在北流云嘴边。

    “洛洛呢?”

    苍镰有些气恼的开口:“属下不知。”

    闻言,北流云单手撑在床上,一点点坐了起来,脸色苍白。

    苏公公给北流云倒上一杯温水,而后吩咐御膳房准备了些调理的膳食。

    “立刻去查。”北流云轻声道。

    苍镰别过头,不甘道:“少主!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对她!”

    北流云垂下眸子开口道:“洛洛不会离开我的。”

    苍镰气的一口气憋在心里,恨不得拔剑冲出去砍了门外的杏树。

    “少主!那个女人跟北流海一起离开了,她根本就不相信你,更是随随便便就能背叛你,你到底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苍镰怒道。

    “闭嘴!”北流云眼中闪过一抹光火,转头看向苍镰。

    对上那双琉璃色的眸子,苍镰心中升起一抹惧意,低着头不敢再开口。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立即去查!”

    苍镰不甘的转身离开,却不敢忤逆北流云的意思。

    北流云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垂下眸子,雨凌宫廷中两人相拥凝视的一幕,和悬崖边她纵身一跃的一幕,反复在脑海中交叠。

    洛洛,你就如此的想要逃离我么

    北流云的手越攥越紧,精致杯盏被他捏的粉碎,滚烫的热水溢出,烫红了他的雪白的皮肤。

    他一动不动,仿佛对此毫无所觉。

    那身明艳的紫色,仿佛成了一个挥之不去的魔障,日日凌凌缠绕在他心头。

    门外响起苏公公匆匆忙忙的脚步声,苏公公掀起帘子走进来道:“陛下,太后娘娘来探望你了。”

    北流云头也没抬,转动着手上的碧玉戒指,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太后一身金色的凤袍,步履匆匆,极快就走了进来:“皇儿,你怎么样?”

    北流云没有理会她,太后坐在床边,仔细打量起北流云来。

    瞧见那苍白的神色,憔悴的姿态,太后的眼底闪过一抹心疼,转头对苏公公道:“吩咐御膳房做一些补血益气的药膳,记得清淡一些,再熬一份乌鸡甲鱼汤送来。”

    “奴才遵旨。”苏公公转身吩咐下去。

    太后上下打量着北流云,带着长长甲套的手有些不知改放在哪里。

    目光下移,正瞧见那沾满血迹,被烫的发红的手,皇后慌忙抓住北流云的手道:“这手是怎么了?还不快传御医!”

    北流云的目光终于落在了皇后身上,幽幽开口道:“皇后娘娘未免入戏太深,如今你已经是一国太后,如此尽心于朕,还想要些什么?”

    太湖脸色一白,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隐忍了下来。

    御医很快就赶到,看着北流云的手小心翼翼的上前:“陛下,还请让微臣为你查看伤口。”

    北流云头也没抬,并米有理会他的意思。

    御医犹豫的看了太后一眼,太后再次道:“皇儿,既然御医都来了,你就让他看一下。”

    北流云依旧一动不动,御医见此,大着胆子上前,小心的触碰到北流云的手掌,见着北流云并未拒绝,这才松了口气。

    小心的将掌心的碎瓷片取了出来,御医清洁过伤口之后,开始洒上伤药。

    可就在这时,变故突生,北流云一掌将他挥了出去:“滚。”

    御医一个趔趄,吓的不轻,太后焦急的询问道:“怎么了?可是弄疼了?”

    北流云睁开眸子,扫过两人:“滚。”

    太后脸色一白,苏公公眼看北流云要发作,连忙上前劝道:“太后娘娘还是先行离开吧,陛下大病初愈,可能情绪不大好。”

    太后点点头,脸色依旧难看,心事重重的离开了流云殿。

    人都出去后,流云殿里再次变得安静下来,北流云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心中轻道,洛洛,我又受伤了,你怎么不来给我包扎。

    手上的血迹一滴滴滴落,每当干涸,他就会把伤口弄破。

    渐渐的,地面上汇聚了一滩的血迹,苏公公进来的时候吓的不轻。

    “主子,奴才帮您简单处理一下吧?”苏公公开口道。

    北流云依旧垂着眸子靠坐在床头,没有半点回应。

    苏公公拿起药布,想要将他的手包上,可谁知一碰北流云,北流云便反应极大的睁开了双眼,一下子将苏公公推开:“滚出去!”

    看着北流云那双骇人的眸子,苏公公吓的不轻,踉跄着跑了出去。

    北流云将手边的枕头甩了出去,黑色的枕头被甩到了脚边,北流云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只枕头,没多久,烦躁的抬脚将枕头踹了下去。

    重新躺回被子里,双手一抻,将黑色的绢丝被子捂在自己头上,许久一动没动。

    时间一天天过去,北流云的耐心一点点被消磨殆尽。

    每过一日,他的脾气就暴躁几分,流云殿里的宫人一时间胆战心惊,朝臣更是战栗不已。

    ‘啪!’一声。

    桌上精致的龙凤呈祥瓷盘被扔了出去,苏公公打着冷颤,看着碎在脚下的瓷盘,问都不敢问。

    “苍镰呢?”北流云的脸色依旧十分难看。

    “苍镰正在回来的路上。”苏公公连忙答道。

    北流云双手后背,努力的压下心中的焦躁。

    没多久,苍镰大步走了进来,拱手道:“少主,山崖下是一处寒潭,潭水冰冷至极,属下率人连日搜查,并未发现洛洛妃的踪迹。”

    北流云的眸光一点点变得幽深,看向苍镰开口道:“我看是你根本就没有仔细搜查?又或者是你隐瞒不报?”

    苍镰心中升起一抹凉意,只觉得北流云就在疯魔的边缘:“属下在寒潭两边的岸上发现烧火的痕迹,分析脚印,很可能是洛妃娘娘等人的留下的。”

    北流云这才收回手中的刀,苍镰继续道:“属下已经派人顺着足迹搜查,几人逃离的方向大概是往洛水城一带,不过如今已经过去了十余日,只怕难以估量他们此刻所在何处?”

    “把小六子带来。”北流云淡淡的开口。

    没多久,有些狼狈的小六子就被押了上来,小小的身子跪在地面,看起来瘦弱不堪。

    “当初准备营救洛洛的时候,她打算逃往何处?”北流云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小六子。

    小六子摇头道:“奴才不知,主子的事情奴才又怎么会知道。”

    北流云幽幽开口道:“那朕问你,当初你同洛洛是怎么联络的?洛洛在这宫中到底还有多少势力?”

    小六子抬眸看向这个熟悉无比的男人道:“奴才不明白陛下再说什么。”

    北流云嘴角的弧度变得大了一些,只是看起来却有些骇人,带着某种盛开的诡异。

    “张贴告示,将他吊于城门上十日,十日后斩首示众。”

    北流云毫不犹豫的开口,转身走向里间。

    楚洛衣,我再给你十日时间,十日,十日后,你一定要回来,不然,我真的要生气了。

    小六子一愣,不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拖了下去,坐着囚车,从皇宫一路到达帝都北门。

    苍镰亲自监督,小六子褪去了太监服,只剩下里面一身白色的亵衣。

    侍卫将绳子牢牢绑在小六子身上,周围不少百姓纷纷来围观,对着他指指点点。

    ‘唔’小六子闷哼一声,整个人已经被吊了起来,两手被绑在头顶,悬挂在城墙上。

    主子,千万不要来,既然走了,就不要回来,奴才不过贱命一条,又岂能成为组织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秋日的太阳不算毒,可却有一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偶尔吹过的寒风,让小六子整个人都在上空飘荡起来。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太阳晒的他睁不开眼睛,只一个上午,小六子就已经彻底蔫了。

    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柔顺的发丝也被风吹的缭乱。

    城门下依旧聚集着不少百姓,兴味十足的对他指指点点,似乎在讨论着他的罪行。

    正午的日头最毒,小六子根本睁不开眼睛,纵然如此,却也知道不少侍卫都在张贴着告示,看样子,似乎是宣布要在十日后将自己问斩?

    主子,你可千万不能来。

    小六子眯着眼睛看着远方,开始后悔自己怎么就没早在牙里再塞点毒药。

    时间一日日过去,小六子整个人已经彻底蔫了,悬在空中没有半点知觉,这几日,风吹,日晒,雨淋,足足将他褪了曾皮。

    苍镰感受到凛冽的寒风,抬头看向在城门上飘荡的小六子,心中对楚洛衣的不喜又加深了几分。

    纵然小六子只是一个奴才,可是跟在主子身边这么久,却也知道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太监对她可谓是忠心耿耿,尽心尽力。

    可是如今,小六子被悬挂在城门之上,性命垂危,她却始终没有半点动静,当真是一个无情无义的女子,这样的女子若是同主子在一起,日后受伤的也只会是主子!

    城楼上的侍卫探出头,看了看悬挂着的小六子。

    只见他双唇干涸,皮肤被秋风刮的有些黑红,紧闭着双眼,耷拉着脑袋,任由风将他吹的四处摇摆。

    侍卫对苍镰道:“苍大人,他好像要不行了。”

    “今日是第几天?”

    “今天是第五天了。”侍卫开口道。

    这几日,小六子几乎没有进食,除了中间下过一场秋雨,甚至连水也没有喝过,这样看来,怕是要到了极限了吧。

    “有没有四殿下的消息?”苍镰开口道。

    侍卫摇头:“四殿下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始终没有半点踪迹,洛水城一带我们也大力张贴了告示,可是始终没有半点消息,通往东陵的道路上,我们也加强了打探的力度,却依旧没有找到。”

    苍镰蹙起了眉头,这楚洛衣和北流海能跑到哪去?

    当日主子本是计划好一切,想要以一招偷梁换柱,将楚洛衣打入皇陵陪葬。

    实际上,主子已经准备好假死的毒药,并在猎场外的皇陵之中挖好了地道。

    如此一来,楚洛衣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埋入皇陵处死,日后只要再以另一个身份付出,纵然有人怀疑,却也没有人有证据证明,毕竟当初洛妃被埋入皇陵,是众人亲眼所见。

    可恨主子花费如此大的心血计划这一切,楚洛衣却在关键时刻背弃主子,同北流海离开。

    因为北流云昏迷不醒,楚洛衣失踪,之后的计划并没有如期进行,民间也都谣言纷纷,只道是北流海同洛妃私通,劫持了天牢后两人私奔。

    苍镰的目光落在小六子身上:“将他放下来。”

    紧闭着双眼的小六子并没有真的死掉,他的意识依然存在,纵然有些模糊,却还是清醒的。

    听见苍镰和侍卫的对话,小六子的心头松了一口气,主子没有中计,真好。

    刚一落在地面,小六子便像是一滩烂泥一样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在苍镰的示意下,一名侍卫对着他泼了一盆冷水。

    小六子贪婪的饮下嘴边的水,干涸的嗓子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

    眨了眨睫毛,透过晶莹的水珠隐约可以瞧见天空中的太阳,抬起被捆着的两只手,遮挡住那刺目的阳光,而后感觉到一片阴影笼罩过来。

    抬眸看去,只见苍镰一身劲装,双手后背的站在他面前,威武的身躯比他不知要健硕多少倍。

    侍卫将小六子扶了起来,靠在城墙的墙根之下,给他扔了一个馒头和一碗凉水。

    小六子低着头,有些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因为太久没有吃过东西,干瘪的馒头卡在嗓子处几乎咽不下去,小六子却紧闭着嘴,一次次的咀嚼,夹杂着嗓子里的阵阵血腥气,喝了口凉水,将馒头咽了下去。

    苍镰站在一旁看着他,可小六子却若无其事的埋头吃着。

    苍镰双手抱怀,一手拿着宝剑,只觉得这小太监倒也是个有趣的。

    等到吃完之后,小六子仰头看向苍镰道:“还有么?”

    一旁的侍卫想要说些什么,苍镰却又扔给了他两个馒头。

    小六子慢条斯理的吃着,吃的极其认真,太久没吃东西,若是吃的猛了,不知会不会一下暴毙而死,他还得活着,给主子打探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