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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鳄鱼、猴子、鸬鹚】
为了安全起见，黎青山昨天特意叫戚经天按人头数准备铜锣，人手一面，一旦有危险，可以马上敲响示警，到时候几面铜锣一起敲响，应该可以很快驱散鳄鱼，就是动静会大一点。
当然，操作得好，这种情况不一定会出现，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杀鳄鱼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些事情通通要考虑周全，为了加强安全系数，几个人身上还都穿了皮甲。
黎青山的法子已经证明过是可行的，而且鳄鱼肉大伙都吃过了，所以这几个人从心理上对鳄鱼的害怕也没有以前那么强烈了，此时都是跃跃欲试。
不过真操作起来，这处地方没有小支流，倒是不大方便，因为那些鳄鱼一听见鸭子的叫声，往往是群体骚动，而这个法子每次最好只对付一条鳄鱼。
黎青山问过戚经天，得知往西不远的地方，就是铺门前那条小河与大江流汇之处，想了一下，便叫他们换场地。
好在不远，向西走出百来步就到了，换了个场地之后，果然顺利多了。
很快一条鳄鱼就被引入到小河中，追着惊慌失措的鸭子游了一段。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这几个人虽然是初次合作，却也配合得不错，很快就将那条鳄鱼杀死。
不过到底是第一次动手，还是出了一点小小的状况，鸭子身上的绳子可能给得太短，行动力下降，而且没有掩护的东西，最后被鳄鱼咬死了，不过不是上回那一只。
而且因为路程没有计算好，埋刀的地点离河边太近，那条鳄鱼被划破肚皮之后，居然拖着肠子内脏冲进了小河，还游出好长一段距离才终于游不动了。挂了之后飘在水中，将周围的河水染得一片血红。
其实黎青山之前就已经看出这两个问题了，不过故意站在旁边看他们操作，却没有开口提示他们。
出出状况也好。下次他们才能记得牢。
王六他们讪讪地笑着，等那鳄鱼死得透了，才淌到河里七手八脚地将它拖上岸来。
望着第一次的杀鳄成果，众人欢喜之余，全都有些感慨。
没想到凶狠可怕的鳄鱼居然这么几下就被灭了。若不是刚才要将鳄鱼拖上岸来费了点力气，几个人甚至连汗都没出一滴。
牛老三像个老顽童一样，调皮地用木棍撬开鳄鱼的大嘴，摸着那一排尖利的牙齿啧啧赞叹，乖乖，这要是被咬上一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众人都再一次感叹这法子的牛逼，听黎青山说是一码事，自己实际操作起来绝对又是另一码事。
最大的快感产生于鳄鱼爬过小刀的那一刻，仿佛能听见那刀割破皮肉的声音。
那两个年轻的小伙子是王六的侄子。黎青山知道他们都是跟着陈若兰出生入死的忠仆，也不担心他们会泄密，不过关于保密的事情，却还是再次重申了一遍，以加强他们的重视。
想着以后再也不用限量供应鳄鱼肉，戚经天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鳄鱼肉的名声现在已经打出去了，如果突然断货，那实在是个大乌龙，好在有黎青山在。现在供货问题终于解决了。
大江里的鳄鱼至少得以千计吧，而且生生不息，这特么简直是个大宝藏啊！
几个人正在欢欣鼓舞，摩拳擦掌打算再杀一条。戚经天却突然面色微变。
众人转头朝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七八个黑衣汉子正杀气腾腾地朝这边走过来。
这些汉子头上统一绑着一样的黑色头巾，身上也是一水的劲装疾服，手中的兵器刀具倒是各式各样，一个个彪悍得很，远远的就能感受到那一身的草莽气。
他们显然是江上的水寇。戚经天一紧张，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小刀。
黎青山却已经望见那为首之人正是昨天夜里见过的癞头了，连忙示意众人淡定，自己却转身迎了上去。
癞头模样一点也不癞，长相也不彪悍，在这些水寇里头反而显得清秀，不过其他几个长得歪瓜裂枣的水寇却都跟在他身后，看样子还挺服他。
黎青山四下里观望了一下，见再无其他人，这才抱拳轻唤一声“赖兄弟”，癞头却还是昨天夜里那副冷漠的表情，点了点头，才问怎么不在约定好的地点见面。
黎青山笑着指了指那边板车上的鳄鱼尸身，解释道：“……这边有条河，方便诱捕鳄鱼，所以我们就过来了。”
癞头明显愣了一下，其他水寇们也都是吓了一跳，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
终于有个胆子大的提着刀走过来远远望一眼，果然看见一条鳄鱼趴在板车上一动不动，连忙挥手叫其他同伴也过来瞧瞧。
不过他们不知鳄鱼是死是活，却还是不敢靠近，他们长年在江上跑船，这种猛兽的厉害，却是比寻常百姓更明白。
牛老三又调皮了，望了他们一眼，索性像刚才那样将那鳄鱼的大嘴又用木棍撬起来，这回还把手给伸了进去，看得那几个水寇一阵恶寒。
不过如此一来，他们也终于相信那鳄鱼早已经挂了，当下便走过去又摸又看。
癞头这时才惊了，低着头想了想，骇然问道：“黎兄弟，莫非你就是那位，那位……”
见他说半天也找不着词儿，黎青山索性一口承认下来：“赖兄弟说的应该便是在下了……怎么，我们要来杀鳄鱼的事情，大当家没告诉你吗？”
癞头连忙摇了摇头：“没有，大当家只跟我说了猴子的事情……哦对了，还有水鸟什么的，不过鳄鱼却是半句没提。”
“此事我跟大当家提过的，可能他没放在心上吧。”
黎青山笑了两声，连忙挥手叫王六戚经天他们全过来，指着癞头介绍道：“快快见过赖兄弟。”
癞头许是被那鳄鱼惊到了，一改刚才的倨傲，抱着拳头客气地与众人打起招呼来。一阵寒暄之后，也上前摸了摸车上那鳄鱼。还用刀插了插，最后感叹说这畜生皮真厚。
一个浓眉大眼的水寇在旁边流着口水说道：“三当家，俺听说鳄鱼肉可香了，不知道尝起来什么味儿。昨天俺还听俺家那婆娘念叨呢。”
黎青山听得清楚，连忙朝戚经天使了个眼色，戚经天马上会意，一挥手，几个人抬着那条鳄鱼就往江边方向走。
黎青山往江边一阵张望：“赖兄弟。你们船在哪，这条鳄鱼挺肥的，等会儿帮我个小忙，带回去给大当家和兄弟们尝个鲜。”
癞头连忙推说不用，可刚才那个流口水的水寇却已经笑着前去带路了，癞头朝黎青山讪讪一笑：“这帮小的，没点规矩，倒叫黎兄弟见笑了。”
“哪里哪里，应该的，吃完了跟戚叔他们说一声。往后还有。”
拿人的手短，癞头的态度明显和善下来，客套了几句，随后像是想起什么来，又走到板车旁，望着车上那些绳索鱼网的直发愣。
“怎么了？”黎青山问道。
“黎兄弟，大当家不是让你带捕猴的器物来吗？我瞅着这些……怎么都不像啊，鱼网我们寨子里多的是……”
黎青山这才一拍脑袋，连忙从身上掏出那两个杯子递给癞头。
“这是干嘛用的？”癞头想不明白，翻来覆去的看着手中的奇怪杯子。
那杯子是用青铜打制的。底部和敞口处都挺大，中部却突然变窄，看起来有点像个沙漏。
两个杯子大小不一，显然是匆忙赶制出来的。作工极不讲究，一点美观性都没有，不过用的铜料倒是足，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赖兄弟，这就是用来捉猴子用的器物。”黎青山说道。
什么？
癞头手里的杯子差点没拿住，低头看一眼那杯子。又望一眼黎青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黎……黎兄弟，猴子的事情搞得我们山寨不宁，我们大当家对此事可是极为重视呢，这玩意儿……”癞头又低头看了看，脸上的表情有点呵呵，“……这玩意儿真能捕着猴子，我瞅着怎么不像？”
旁边的几个水寇没有作声，只是互相看来看去，都是一副想笑却不敢笑的神情。
全寨上下都搞不定的事情，就拿这么两团废铜烂铁来忽悠人？
太瞎了吧？
黎青山似乎早就料到他们会有此反应，也没气恼，当下耐心地把使用的法子告诉他们。
“这杯子的原理呢，其实很简单，就是在里面放上猴子爱吃的东西，比如大米或是坚果之类的，然后放在猴子们经常出没的地方，用绳子绑在树上，不过要注意，一定要绑得紧一些，让它倒不过来，否则可能就破功了。”
癞头嘴里“噗”了一声，不过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不礼貌，连忙摇头问道：“就这样？”
“……然后要做好引导，比如在外面撒一些大米或是花生之类的东西，一路把猴子引到这杯子前面……反正要让它们知道，这杯子里头有好吃的。”
“然后呢？有什么用？”癞头显然还是不懂。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黎青山笑说回答道，“猴子的手只要一伸进去，就出不来了。”
听到这里，癞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愣了许久才问：“为什么？”
其他几个水寇也是一脸懵然，跟听天书似的。
黎青山伸出右手，在空中一边比划一边解释：“因为它们的手会去摸吃的，摸到之后，手掌就会像我这样，紧紧握成拳头，那时候就会被这窄小的杯颈卡住，然后……你们应该懂了。”
袜靠，酱紫也行？
癞头这才有些懂了，低着头望着那奇形怪状的杯子一阵入神，末了还想把自己的手伸进去先试试看。
其他几个水寇也拿过一个杯子，互相传看起来。
黎青山笑道：“赖兄弟，你也别试了，伸不进去，猴子们的手没你这么大呢，所以这杯子只做成这么大的。还有，如果抓不到，可以多试几次，若是运气不好，正好碰到小猴子的话，这个法子可能就失灵了。”
他语气认真，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癞头这才有些信了，不过他显然还是不觉得这个法子真能抓到猴子。
“黎兄弟，猴子们一只比一只精呢，应该不会这么傻吧？你觉得它们不懂得放手？”
事实胜过雄辩，黎青山当下也不多说，答道：“赖兄弟，我说再多都没用，只能把原理和方法告诉你，至于效果，你回去试试就知道了。记住，一旦猴子中招了，你们用鱼网网住就行了，真抓着了先关起来，别害它的性命。”
“……还有，如果这法子真有用，就赶紧给马叔捎句话，让他给你们多弄点这杯子，各种大小的都弄上几个。如果实在没效果，也捎句话过来，我再想想别的法子。”
癞头隔着头巾抓了抓头，显然还是觉得此事不怎么靠谱，他回头望了其他那几个水寇一眼，见他们有的信，有的不信，一时也不好下判断了。
不过这既然是茶半盏交待的事，他也不敢擅作主张，当下只好把那两个杯子收好，稍后带回去复命，至于管不管用，他现在也有些好奇了。
说了这么半天话，戚经天王六他们已经从船那边回来了，正与那位浓眉大眼的水寇有说有笑，俨然已经非常熟络了。
此时，东边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黎青山他们没觉得有什么，那些水寇却是大为紧张，一听见声响，马上一一蹲下身来，按住手中的兵器作戒备状。
戚经天他们见状连忙也安静下来，众人竖起耳朵仔细一听，却好像是些稚嫩的童声。
黎青山已经猜到来人是谁了，连忙笑着叫癞头他们放松警惕，不要瞎紧张。
“是自己人！”他说完这句，已经探出头去朝那边挥手了。
张二礅他们此时也望见黎青山了，连忙三步并做两步，一路小跑过来。
水寇们见只是一群孩童，这才稍稍放心，可再一看他们这支奇怪的队伍，个个又都有些傻眼。
总共十个娃子，十一只鸟。
这群小屁孩手里都持着T字形的木架子，人手一个，架子上都停着一只水鸟，有些水鸟脚上还系着绳子。
张二礅好强，在这群娃子里年龄最大，身板也最壮实，一口气拿了两只水鸟，而且个头也比其他人的大。
除去这些，他们手里还拿着许多竹子编的鱼筐，还有木桶、稻草、鱼刀什么的。
这阵仗不但水寇们没见过，连戚经天王六他们都是瞧不明白。
黎青山熟练地吹了声口哨，张二礅架子上的一只鸬鹚顿时扑腾着翅膀飞到他肩膀上来。
少年顿时笑道：“赖兄弟，你的船呢，要不咱们赶紧出发吧？”(未完待续。)